冰沼

这世上我最爱你。要是我还有力气再爱一回,我还是会选择你。

雷狼-火之重纱02(现代戏剧社au)

宛若先知般宣称杰洛特上辈子并非被火烧死的雷吉斯。

一句话简述世界观和第一章→点我看01

(明明是很正常的内容5555请不要再搞我了&为什么雷狼可以让我这么迅速搞出第二章来)


02

毕竟这还只是一场排练而已,先出场的几位演员甚至没换齐全戏服。杰洛特翻看剧本,察觉现在出场的全是故事里的侍卫。他们在台上移动时,似乎有意留出一人份的空位。杰洛特猜,那就是他的位置——倒也不赖,大概他只需要跟着其他演员走就可以了,除了一开场他就得上台之外,他没有更多不满。

演员们用正儿八经的语气嘲笑了学园内出名的几个势力——安娜·亨莉叶塔的势力也在其中。杰洛特一下子好奇起了安娜·亨莉叶塔对她曾经那么迷恋的诗人翻脸无情的理由,究竟是她成了戏词里被嘲讽的对象,还是诗人转而狂热地爱上了普西拉。杰洛特早在丹德里恩口中听过普西拉的名字,丹德里恩常常不合时宜的对着杰洛特说起她的歌声和她的创作能力,尤其是她那头溶金一般的秀发。他还哀叹过自己能为那么多美丽少女作诗写曲,却没法为普西拉写下哪怕一个字,只要一想到她,他的脑中就只剩一片空白。到后来,他絮絮不断的哀叹已经让杰洛特听到耳朵起茧,只想在他开口前把他的脑袋摁到桌面上。那时杰洛特就觉得,诗人离在学院女王面前失宠不远了。果不其然。

“这一部分的台词经过改编,”雷吉斯像个不请自来的万事通,压低声音对杰洛特解释道,“原作中,士兵们在讨论的是异国的宗教……远道而来的那位吟游诗人照着原版唱了两三次,发觉自己需要应付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听众们绵绵不绝的疑问,却没人愿意为此多付他些钱,他便在将歌曲改写为剧本时,在这段台词后愤慨地注明‘改编随意’。此后他再去演出时,没人猜得出他会在开头悠扬地辱骂哪几个人。”

“要是他唱得足够好听,大概真会让人忽略唱词里的内容。丹德里恩该学学,像人鱼那样把他对女性的赞美都唱出来。”

“我想,这位诗人的声音会更让少女们倾向于听清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。”雷吉斯低笑一声。

“是啊,然后他就会被愤怒的少女们追打,温柔乡陡然变为拷问房。”

“亨莉叶塔小姐来过几次,但当她发现诗人更倾向于把注意力放在普西拉、甚至戏剧排练本身之上后,她便再也不来了。”

席安娜出场时,杰洛特不由得呼吸一滞。她确实长于演戏,刚才她在杰洛特面前展现出来的捕食者的风姿完全敛去,现在的她又是一位目视月亮、高傲贞洁的公主了。她换上了一条长裙,金色的珠片点缀着裙摆,迤逦摇曳。

“你盯着她看了很久。”雷吉斯突然道,“无意冒犯,但我很好奇,席安娜小姐身上有哪一点吸引了你吗?”

他说起席安娜时,语气有种异样的疏离。杰洛特的视线从席安娜身上移开,扭头看向雷吉斯。他们都面朝舞台坐在右边一块的座椅上,杰洛特意识到,由于雷吉斯坐在他右侧,所以在观看戏剧时,雷吉斯能够用余光不费吹灰之力地瞥见杰洛特的面部表情。

“能够如此自然地问起才认识不到一小时的人对异性的喜好,这是你格外旺盛的好奇心的体现吗?”杰洛特反问道。

雷吉斯叹息一声,表情却不似不愉快。杰洛特注意到他正用食指轻快地击打着扶手表面。

“——你为什么总看着她?”一位演员在台上控诉着,语气听起来有些过分的做作,让杰洛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“你相当敏锐地对我的好奇心下达了公允的判定,但我的发问有合理的立场。”

“什么立场?”

“哦,真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。”雷吉斯若有所思道,“也许……狄拉夫的朋友,还有些别的。”

“听起来,你的立场有些复杂啊。”杰洛特道。

雷吉斯又笑了。这次的笑容并非之前那收敛的抿嘴而笑,他放松微启的唇间,偏长的犬齿若隐若现。

“但我总有偏向,而那绝不会是对你不利的一方,这我完全可以保证,而有效期可以很长……长到你无法想象。好啦,拜托,请告诉我吧,尊敬的杰洛特先生,我实在是太好奇了。好奇心甚至能杀死一只猫。”

杰洛特不出声地笑了笑。

“她的黑发有些……引人注目。”

答案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流出,这个事实令杰洛特也有些惊讶。不知道雷吉斯柔和而欢快的语气对于瓦解他的警惕起到了多大作用……他不愿意去想。

“黑发。我猜也是。”

雷吉斯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,脸上的笑意如同日出后的雾气一般逐渐稀薄了。

“你猜?今天之前我们素未谋面。还是说,我脸上就写着‘我会喜欢黑发女性’这几个字在?那请容我等会儿就去洗掉。我对她不感兴趣,而狄拉夫看起来非常在意她,要是我插足他们的恋情,他可能会气得吃了我。”

雷吉斯点头道:“他确实可能。”

这轻缓的承认听起来不像玩笑。


他们沉默着坐在昏暗的观众席里,又看了一会儿。直到狄拉夫出场,杰洛特飘散的注意力才又重新回到舞台上。他再一次惊叹于席安娜的演技。她望着狄拉夫,缓缓后退,眼里满是狂热的迷恋,仿佛在欣赏一枝玫瑰般痴迷。而狄拉夫站在灯束下,缓缓绕着圈子,环顾一圈,神情确实宛若先知,虔诚而凛然。他和席安娜四目对视。

席安娜挥开饰演侍卫的演员伸出的手,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,台词真诚得仿佛就像是她本来就想这么说一般:“他多么消瘦啊!宛如一尊消瘦的象牙雕塑,白银雕塑。我相信他贞洁得有如月亮。他仿佛是一道月光,一根银色的光柱。他的肉体一定是冷冰冰的,像象牙……”

雷吉斯在杰洛特身旁咕哝道:“这倒确实没错。”

“……我要好好看看他。”席安娜续道,声音甜蜜。她朝着狄拉夫走近两步。她那踩在金色细高跟鞋上的双脚移动时确实就像是白鸽的双翼,唇色鲜艳如同红葡萄酒。

“那盯住我看的女人是谁?我不许她看我。她为什么要用她金色的眼睑下那金色眼睛盯着我?”狄拉夫站立不动,皱眉回视。杰洛特看得出他的言不由衷——他望着席安娜的眼神仿佛是闷在煤堆里的暗火,下一刻抱上去也不奇怪。

雷吉斯喃喃道:“爱着一个人的时候,眼神最是藏不住感情。”

台侧的丹德里恩干咳两声,拍了拍手。席安娜像是被谁按下暂停键一般,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一瞬,随后她脸上那层迷恋便消隐无踪,皱起眉隐隐不满地看向丹德里恩。

狄拉夫合上双眼,扶着额头,长呼一口气。

“很抱歉打断了你们,各位都发挥得很好,尤其是尊贵的席安娜女士,您的演技真是令人惊叹,纵使我已经看过许多次了……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席安娜挑起一侧唇角,傲然一笑。

“我真不愿想象你退出戏剧社的不幸可能,我们的舞台将会因此蒙受巨大损失,我恳求您继续允许您明艳动人的姿态继续留在舞台上。至于狄拉夫,”丹德里恩扶了扶帽子,迎上那双向他转来的冰冷蓝色眼睛,“也许我们该交流一下我们对剧本的理解。请到后台来。其他人可以先离开,今天的排练结束了。”


杰洛特盯着台上顿时松懈下来的演员们,喃喃道:“看来,狄拉夫是演砸了?”

“这要看各自的角色理解。”雷吉斯委婉道,“但若是问我,我会说是,他确实演砸了。他看席安娜看得太多了。”

杰洛特看了他一眼:“充满戏剧感的评价。谢谢你。”

“要是他真想要谁别再看他,他就不该盯着那个人不放。”

“看来你不怎么赞同狄拉夫的择偶眼光。”

“是,我觉得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做的最蠢的决定……我曾无比羡慕他超前的成熟和稳重,然而爱上席安娜之后,他就变得容易冲动了。说不定这段爱情实际上让他重返少年了呢。”

“什么?”杰洛特皱起眉,“我以为你的年纪比他大不少。”

雷吉斯投来无辜的回视:“那你可误会大了。我和他的岁数相差无几。”

“什么??”

“真的,我不撒谎。”他眨眨眼,“不过确实,现在他是学生,而我是礼堂管理人。偶尔是会发生这种事的。解释起来有些复杂,你可能没法懂。”

杰洛特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另一句语气更重的“什么”——那听起来会更像质问,而不再是疑问。他回忆着狄拉夫的脸,再看看眼前的雷吉斯。雷吉斯只是微笑着任他打量,一言不发,眼里满是纵容。

看得久了,杰洛特也不得不承认,确实,雷吉斯看起来并不像杰洛特下意识以为的那么年长。也许是他举止太过稳重有礼,眼睛又像是深潭一般少有波动……但他眯起眼冲杰洛特笑时,那些裹在他周身的沉郁气氛便会一哄而散,简直像是墓地因为正午的阳光而顿时明快起来一般。

他喃喃道:“不管怎么说,现在看起来更加成熟的人是你了。”

雷吉斯笑笑,轻快道:“承蒙夸奖。”

说完,他抬抬眼,动作一顿,眼里的温暖笑意散去。杰洛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换下了长裙的席安娜又想走过来,但正巧狄拉夫也离开了后台,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。距离太远,杰洛特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,不过最终席安娜跟着狄拉夫离开了。

杰洛特不禁觉得有些头疼。

“唉,她很不安分,可狄拉夫还以为她就是她演出的莎乐美公主那样的人,身份高贵,残忍也带着天真,还热烈地爱他。她的演技好得令人咬牙切齿。”雷吉斯叹口气,站起身来,“如果你打算离开,请容许我和你一起出去。”

“我当然不会介意和你走在一起。”因雷吉斯过度的彬彬有礼,杰洛特投去异样的一瞥,“但我很怀疑我是否真的应当加入这场戏剧的排练……显然,我加入后带来的麻烦只会比帮助更多。”

“但你绝对帮得上忙,而也许,以后席安娜就会变得安分些了。总之,明天下午我不会点亮煤油灯,如果你要来,我随时欢迎——顺便一问,为什么你恐惧火焰?”

光是听到“火焰”一词,杰洛特的肩膀就立刻绷紧,强烈的、想要抓住什么的冲动涌上来。而雷吉斯就站在他身边,谨慎地看着他,两人的距离不及一臂之长,这个事实令杰洛特安心不少。

“生下来就是这样的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我……”悔恨。遗憾。从久远的过去传来的遥远的惨叫声,尖厉得要刺破耳膜一般,他从未听过——“有种说法是,”他努力压制身体因联想而产生的应激反应,咽了口唾沫,试图润润发干的嗓子,“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之所以会出现,是因为那是这个人上辈子的死法……也许上辈子我是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吧。”

这个理由他对不止一人说过,其中包括丹德里恩。听者的反应大多与丹德里恩肖似,他们会挑起眉,带着惊异又好笑的神情,反问杰洛特:“你的意思是,你上辈子是个法师,或者女术士?”而女术士这个词也会令杰洛特心头一痛。这次多半也会得到类似的回应,他一边想着,一边抬眼看向雷吉斯。

雷吉斯平静地否认道:“不,你不是被烧死的。”

他的语气相当笃定。杰洛特不由自主地问道:“什么?”

“我说,你上辈子不是被烧死的。”昏暗的观众席,千百个空座位之间,雷吉斯仿佛说的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实一般,平淡地吐字。杰洛特见过一次的彷如深陷浓雾中一般的眼神又出现了——此刻他突然怀疑,先知该是现在的雷吉斯的模样。雷吉斯身旁那令人舒适的冰凉空气此时让他打了个寒颤。雷吉斯停了停,又问道:“那你害怕叉子吗?或者类似形状的——”

“怎么可能?我每天都得用叉子,要是我害怕这个,恐怕我就只能当个用手抓起食物的野人了。”

雷吉斯点点头,喃喃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

随后,他仿佛陷入沉思一般,默不作声地走在杰洛特身边。他们一同穿过长长的过道,而刚才那段诡异的对话带给杰洛特的寒意也渐渐消失。不论如何,和雷吉斯交谈是件令人觉得放松的事,他甚至可以在雷吉斯面前沉默而不感到尴尬,这感觉来得和他的恐火症一般莫名,而他和雷吉斯这才是刚认识不久。

雷吉斯将他送到礼堂门口。白色的灯光让人觉得仿佛重返人世。离开时只需朝着伸出繁密叶盖顶部的宿舍楼方向走去就好。天色擦黑,林间传来几声沙哑的乌鸦叫,还有几只蝙蝠从杰洛特眼前掠过。


那天晚上,杰洛特梦见自己坐在一堆篝火前,但梦里的他没有尖叫,也没有呼吸不畅,只是平静地往火堆里丢了一根木柴,伸出的手臂上套着厚实的臂甲。火苗往上一窜,热量使得火焰上方的空气波动得就像泛着涟漪的湖面,正好纱幕一般模糊了篝火对面坐着的另一个人的面容。干木柴被烧得哔啵作响,这就是梦境里持续着的唯一的声音,杰洛特和那人惬意地共享沉默,夜色也带上了怀念的味道。

只是,他始终没能看清那人的脸。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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